整體而言，華沙的氣質很寬闊大氣，建築格局都有首都風範。只是踏訪的這幾天，大多是陰沈的天氣，加上背後附著的沉重歷史，整座城市感覺較陰冷，可是很美。路上匆匆行人，但是感覺大家話不多，即便是兩三個人並肩而行，也不太說話，我想在我心中，這是一座很安靜的城市。
一日之計在於晨，華沙的第一個早晨，我與上班族們擠上電車，感受當地通勤的生活，只是我的目的地並非前往公司。大多數的時間，我滑著手機，默默背著怎麼也看不懂的站名，看著地圖指標移動，深怕錯過站，還好順利抵達火車站，然後與多年未見的美璇在異鄉碰面。
我們的相逢從一間網美早午餐店開始。我以為國外沒有排隊美食，或者沒有像台灣人一樣喜歡一窩蜂的追求新鮮事。但沒想到在華沙也有，這是一間裝潢很像酒吧的早午餐店，店員很有活力朝氣。然而我們不止沈醉在美食，敘敘舊，也互相交換了彼此近況，談論我們對於歐洲的觀察，直到咖啡喝到了見底，才起身離去。
倆人漫無目的，決定徒步走向老城，但沿路的風景讓人讚嘆。走著走著，就走到了華沙總統府。雖然是波蘭建築師設計的，但二戰期間這裡被德國人占據，成為「德意志之家」，經過德國人的修改和調整，這個樣貌就一直維持到現在，而這裡就是華沙公約簽署的地方。幸運的我們看到一群人在圍觀，也簇擁上去，結果正巧碰上衛兵交接，穿著軍裝的憲兵排成一班，喊著交接口令，最右邊的憲兵打著鼓，交接儀式讓我頓時陷入了軍旅生活的回憶。
接著在古城遊蕩，穿梭拱門間每一個個小巷，我喜歡波蘭古城的外觀，總是有各種古典的圖騰和雕塑，儘管色彩繽紛但又不互搶彼此風采，最終達到了一種和諧。因為天氣太冷，我們隨處找了間咖啡店進去避避寒。
本來想著要去博物館逛逛，經過一番波折塞車，抵達的時候卻因為耶誕休館碰壁。但這時我們發現了博物館裡走出來的人，幾乎都是高齡的長輩，有的拿著拐杖，有的坐著輪椅，大家幾乎都穿著正式，甚至還有老先生穿了一身軍服，上頭有不少徽章。曾經有人說，在波蘭，年逾花甲、銀絲飄飄的老嫗出門都會正式打扮，這點在街上就能發現。不少女性長輩都會畫上眼妝，或是染上不同髮色，穿著裙裝出門。但這麼認真打扮，究竟裡面有什麼活動？
發揮記者的精神，上前找了工作人員求證，一問才知道，原來這個紀念華沙起義的博物館，在耶誕節前夕，找了所有參與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長輩們來場耶誕午宴。從我們身旁擦肩而過的人，都是參與過戰爭，經歷豐富的耆老。本想上前搭訕，無奈對於波蘭語的不熟悉，便作罷。但我想這些不管是倖存者，又或是身經百戰的士兵，他們都是帶著故事走過了大半輩子。
在沒有太多的背景了解，我們走過各種建築，從現代商業高樓大廈，穿梭到住宅區，接著又走過不少廢棄的大樓。這些廢棄建築，有的身上帶著彈孔，有的窗戶玻璃早已碎裂，油漆脫落，牆壁斑駁，門上的深鎖布滿鐵鏽，杳無人煙被走過的路人遺忘。但在我眼中，年久失修，腐朽的建築都和光同塵。那份寂寥，歷史性，神秘感，和傾頹的老古厝有異曲同工。若是建築本身能夠說話，那故事一定會很美。
約莫三點半，天色又黑了。在熱心路人的協助下，我們找到了華沙理工大學。我一直幻想著自己能在百年歷史建築裡面上課的感覺，穿梭在宛如宮殿般的大樓，就好像遊走在真實與夢幻，想著經歷過二戰砲火洗禮，和百年來的風風雨雨，不禁多了幾分敬意。我幻想的影集《年輕的教宗》，像是一場佈道大會，在人群之上俯視著。
一天這樣走下來，儘管很多知名的旅遊景點都沒去，但我們用了自己的方式，認識了一座城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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